没有特色的家乡
我的家乡,是一个依山近水的小村落,前面是很大一片由河流冲积而成的平地,背后就是连绵的小山丘。
一两岁的时候,清晨,我就喜欢坐在小凳子上,看太阳升起;看红红的大圆球,变成白白的盘子。
小学的作文里,总喜欢写“绿油油的田野”;真的,那是好大一片绿油油的田野,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感觉。
我不知道我们那时侯苦不苦,但留下的都是欢乐!
那时候的冬天很冷(湖湘之地比不得北方,一般也就 -1~-2℃的样子),有时“白水田”里会结很厚的冰,小伙伴们就会在冰面上走来走去;有时不小心把鞋子踩湿了,就会到“泉水井”里去暖暖脚。或者,会爬进“牛栏屋”里,在暖暖的草堆里打滚,当然也会注意到、别把草弄得太乱了。
父母们怕孩子冻着,往往会要求多穿一点衣服。但到了外面,玩起来就会脱下棉袄:全然没有冷的感觉,也全然不会有冷的感觉。
不管冬夏,每到晚上,就有许多的小伙伴,在“晒谷坪”里做游戏,那种“疯”劲,绝对是一种超级享受!
而最喜欢的,是猜谜语、听故事。家乡的大人们,幽默风趣,又崇尚知识文化,几乎人人都会讲故事。
睡在家里,会听到父亲说的短篇、长篇故事,历史的、人文的、明理的、励志的、欢笑的,各种各样;“麦哲伦、詹天佑、亚细亚,枯藤老树昏鸦……”,这些人名、地名、诗词,至今还记得一点。那时,邻居来串门,也会带来新的故事。
当然有的时候,也会急急地把饭碗一丢,晚上跑到别人家里听故事,有很多小朋友在等着呢。假若听到了鬼故事,深夜回来的路上,会把脚步踩得咚啪咚啪地响,自己给自己壮威壮胆!到了家门前,会很响亮地喊:“妈妈!我回来了!”
田野中,照例是少不了故事的。
唐僧晒经书,书生赶考,小姐对联难书生,员外招女婿……;薛仁贵、穆桂英、秦琼秦叔保;薛刚反唐,五鼠闹东京;现编的,传说的,应有尽有。
有天,突然听到一句“张飞杀岳飞,杀得满天飞”,虽然知道这是一个皇帝出的主意,戏班子没办法,才安排的。可没有在第一时间、原汁原味地感受那有声有色的场景,心里直憋得慌。后来总算又听说了一回,却总缺少一种滋味。
这样的好时光,随着考试、升学,不知不觉间离我而去了。
毕业分配,首先是到了离家300里以远的山区;后来工厂搬迁,又到了离家300里远近的一座小城。而我,自工作起,连续5年没有休到探亲假。虽然离家并不远,却在这过去的20多年里,就再没有在家乡好好地呆过。
离家的日子久了,每每在散步、游玩、出差的路上,或者坐在回家的车上,就会不经意间留意起所见的景象来:那蜿蜒的小路,那黛色的小山,那时而清亮、时而浑浊的山塘;那一丛丛黄花、那一片片碧绿、那一棵棵矮松——这不分明就是我的家乡么!
难怪我说不上家乡的特色,原来却是如此的普通。
但在我的心里,家乡的沟沟壑壑、田田坎坎,依然是那么的清晰;而最记得的,还是家乡的人。
近年回家,最不希望听说的,是某某过世了。
2006年初,笔者的父亲,也走了。
2006年底,邻居“桂爹”,又走了;想起小时候,还跟他学过编竹篮、剪蝴蝶,心里不免一种压抑和沉闷。
在故事浸泡中长大的我,现在空闲下来,就总有点想说说什么的感觉,抑或有想听听故事的感觉。但多年的忙碌,当年的故事几乎全已忘记;我只能祝愿讲故事的人,长命百岁、生活幸福。
时过境迁,想想家乡的养育,我却无以为报;只有在我的心底,默默地、永存真真的感激!
[qlin(莫其麟) 于20070203,原贴于“‘中国科技金书网’博客”]